雾赋

云虚山人

小序

适腊月下弦，与友聚于西涧。须臾间，朔气淠移，西风凛凛。虚雾弥灏而肇铺，沆漭泬廖而昏冥。少焉，诗赋兴致，然酣意突始。畴夜，友再荐余以歌赋之，余欣而允之，故作此篇以铭之。

正文

歌曰：“徐徐而落兮，四野朦胧。翩翩而舞兮，万籁裹琼。”登高而眺远穹，勃兴而音宏颂。岑寂而茫茫，浩瀚而澒澒。游云晻蔼而沉沉，虚雾坱瀼而恒恒。薄气袅袅而下，驳影冉冉而升。宛仙织散琼，似昆仑绮丛。其形虚而溶，其势空而雄。丝丝缕缕，带带条条。上乎而下至，游乎其若嫏嬛矣。此其初肇之形：渺渺乎而不得，杳杳乎而若有，触之若及，而览之唯虚矣。

更鼓渐行渐杳，游云始洞洞，虚雾初浓浓，娇月朦胧。浮云烨耀而淠淠；寥星明灭，万籁岑寂而汰汰。且观青冥之雾，绝踪而迹隐。匿尘物宛羞女踟躅爱而不见矣，藏万籁若高士性灵弃而山水矣。眄视西涧四维，具其境矣。俯遥岑，薄波静而似冱，粼粼沙石羞而不现，遥观似仙境，近视若家土。

当是时，勃兴既发，豪情已怀，欲把酒长歌，友适之，互吟千古之雾。

友曰：“诸葛草船借箭，施琅待雾攻台，胡不以为之？是雾也！云虚兄，洞洞之时，天机之际，假之则具万物，非也，则欠东风矣。”

余曰：“遥思东坡之客有云：‘今者薄暮，举网得鱼，巨口细鳞，状如松江之鲈。顾安所得酒乎？’善哉！苍龙兄何有此叹？虽四野具雾，亦难夺赋人之志哉！今者良宵，把酒忘怀，假虚雾谈笑古今，何失此情矣？”

友曰：“是也，卬弗如汝之性灵矣！三年尤记，吾游溪涧，当是时，雾若今者，今朝再履溪涧，情志别样，性情亦空，若雾之恒虚矣。世人皆道：吾遁空门矣，吾时而销魂，时而断肠。弗如汝久斯未更本色矣。”

余曰：“然”。

友携吾同笑，既酣，杯盘狼藉。落花入梦，稠雾尤漫，岂晓浠露之既白。